早上6点，郭佩如准时起床，简单洗漱后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。等待10分钟后，熟悉的314路来了。
一个多小时的公交从东边开到西边，把她送到10公里外的黄仲媛家里。迎接她的是刚热起来的炉子和黄仲媛熟悉的笑脸，“快进来暖一暖。”
这是85岁郭佩如与79岁黄仲媛相伴的第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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巷子相识
十年前，69岁的黄仲媛在一片污水中“拉”起了绝望的郭佩如。
2012年，郭佩如的儿子和丈夫相继离世，只留下一个女儿常年在外打工。75岁的郭佩如成了孤苦无依的独居老人。
“当时我丈夫也刚刚离世，一个朋友听说了她的事叫我去她家玩，想让我们互相有个伴。”黄仲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郭佩如的场景，仍然有泪流下来，“你想象不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。我们一走进去，水从天花板不停往下滴，满个屋子潮湿又破旧。她睡在一张单薄的木板上，身上盖着一床很薄的被子，连起身都很困难。”当天，黄仲媛便担起了照顾郭佩如的责任，并叫装修工人为她修好了房子。
黄仲媛与郭佩如都居住在望月湖街道岳龙社区，房子相距不过一条巷子的距离。
那一年，郭佩如因为身体疼痛、睡卧不安，只得整天躺在床上。“那时候躺着就是不停看时间，等着黄娭毑来。她每天都会把饭菜做好送到我家，一天三顿，从不迟到。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推我到外面晒晒太阳。有时候我都在想，我是做了什么好事能有福气遇到一个这么好的邻居。”郭佩如说起这些事，把头偏向一侧，不让旁人看到她的眼泪。
在黄仲媛的悉心照料下，郭佩如身体逐渐转好，黄仲媛便提出让郭佩如来家里吃饭。“我知道她怕自己身体恢复了，我就不照顾她了，但怎么会呢。”黄仲媛笑着说道。“大家都是朋友了，而且她过来吃饭也就是加一双筷子，都是很小的事情。”
有时候黄仲媛有事出门担心郭佩如没饭吃，会提前把菜做好给郭佩如送去。“她不会做饭，又舍不得花钱，我怕她饿着。”
相伴十年
近日，记者来到黄仲媛家中，见到了正在做饭的黄仲媛和郭佩如。
79岁的黄仲媛，很多时间都待在这间厨房里，忙活一日三餐。她爽快麻利，寻常日子里，洗净的青菜晾在篮子里，灶头炖着肉，汤在炉子上滚沸，排气扇在轰鸣。而郭佩如更多的时候是在一旁打下手，帮着切菜、扒蒜。“我虽然不会做饭，但菜还是切得不错的。”说着，郭佩如笑着向记者展示了她手中薄得可以透光的萝卜片。
这样的配合早已成为两人的习惯。郭佩如告诉记者，如果不是黄仲媛，她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。“我的前半生几乎没有朋友，认识黄娭毑，才让我的生活有了光彩。”郭佩如向记者讲述，天气好的时候，黄娭毑会在院子里“设宴”款待邻居，准备一些小零嘴，让周围的邻居都一起过来聊天娱乐，特别热闹。“这十年来，黄娭毑给我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帮助，更多的是点亮了我的生活，我有了朋友，也变得快乐，这样的生活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。”
2021年9月，郭佩如女儿回乡创业，将其接到河东照顾。让所有人意外的是，被接走后的第二天，时年84岁的郭佩如仍然在早上8点准时出现在了黄仲媛门口，和她一起准备早餐。原来，早在被接走的那一天，她便在心里下定决定，即使相隔两岸，也不能隔断她们的友谊。“我让女儿带我坐了两遍公交就记住路线了，虽然距离远了点，但并不觉得辛苦。”郭佩如向记者说道。
被问及为什么不直接住在黄仲媛家里，郭佩如的回答十分简单：“她睡觉轻，我晚上起夜多，怕打扰她，还是回去的好。”就这样，郭佩如坚持每天公交往返黄仲媛家中，直到现在。
“角色互换”
在郭佩如心中，黄仲媛永远健康乐观、腰杆笔直。她年轻时在供销社上班，一辈子坚强、干练，很少生病，走起路来也风风火火。但在今年夏天，黄仲媛却因为一个意外重重倒在地上。
那是8月的一个夜晚，黄仲媛在外出倒垃圾时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凳子绊倒在地，半天没起来。路过的邻居发现后，黄仲媛被紧急送往望月湖卫生服务中心。医生说伤势不轻，需要住院12天。
这12天里，郭佩如承担起了照顾黄仲媛的责任。
那是一段让黄仲媛永远难忘的日子：每天6点30分，郭佩如准时坐上第一班公交前往医院。不会做饭，郭佩如便去相熟的邻居家购买一日三餐；不会按摩，但郭佩如会每天为黄仲媛擦身清洗；怕黄仲媛无聊，郭佩如每天都会待到末班车的时间才离开病房。病床上难熬的12天，郭佩如像一个结实而又温暖的巢穴，接住了黄仲媛这次沉重的“下坠”。
“她85岁了还这么拼命照顾我，我儿子来了都说看到郭娭毑在就放心了。”回忆起那段时间，黄仲媛深吸一口气说道，“有时候觉得老了能遇到这样一个邻居真好，不是亲人，胜似亲人。”
在长久的时间里，郭佩如和黄仲媛成了彼此的依靠。一开始，黄仲媛是一个“救赎者”，她用自己的善良拯救了孤苦无依的郭佩如。但慢慢的，两人的相处让彼此成了对方的依靠。这段在古稀之年产生的感情，一次又一次向人们展示了真挚、坦率和忠诚。
潇湘晨报记者曾羽璇通讯员彭毓妍
